冯小刚又哭了。
老炮儿再执拗,也拦不住新片被撤档。都快到六十耳顺的年纪了,依然难知天命。冯导在发布会现场,好几次哽咽。低下头,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,揉着红通通的眼睛。
他一哭,剧组的女演员都跟着哭了。好似一出悲悲戚戚的的红楼梦。
别被微博上那个逮谁喷谁气焰嚣张的“冯大炮”迷惑了。这个爱哭的冯小刚才是他本刚。
早年叶京拍的《与青春有关的日子》,里面的冯裤子如牛皮糖一样死死黏着大院子弟,动不动就被众人洗涮,动不动就哭鼻子。
叶京毫不讳言的说:“我戏里的冯裤子,动不动就哭,这个细节就来自冯小刚。多少次他都在王朔面前痛哭,光在我面前就有好几次。”
年纪大了,性子平了,但依然没改掉爱哭的毛病。去年冯导客串了几回综艺,也是去一回哭一回。
明明当的是喜剧评审,结果一谈到兄弟,哭了:“我特别不相信拜把子兄弟,我有些朋友有很多兄弟,老大老二……都排到老七老八,其实互相都特不实在。”
跟老婆徐帆一起上个美食节目,哭了。公开谈到《一九四二》,哭了。就连第一次听《时间都去哪儿了》,冯小刚也可以嚎啕大哭。
老炮儿混不吝的面皮儿下,包裹的其实是一颗多愁善感又细腻深情的心啊。
刘震云也回忆过,有时他跟冯小刚无语对坐,不觉间冯小刚已泪垂面颊,一问,只是想起了点什么。这画风,像不像林黛玉?
杨千嬅唱什么,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。双鱼座必须不服啊。
林黛玉是双鱼,冯小刚也是双鱼,虽然面相上差了十万八千里,但有着同样的哀伤。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,一只蝴蝶振翅,也能在他们的内心掀起十级海啸。
谁最怕双鱼座?那必须是狮子座了。风风火火撸起袖子就干,打落牙齿和血吞,完了还能把那牙齿别衣服上当勋章,到死也不能露一点怯,哪见得惯旁边有人抽抽搭搭欲语还休。
结果冯小刚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是狮子座,一个是徐帆,一个是王朔。
根据靠谱的新闻报道,王朔曾在签售会上当着记者的面儿自爆过星座:“我是狮子处女座的,月亮星座在天蝎……”
还挺准确的,处在两个星座交界的王朔老师,既有狮子座的咋咋呼呼惊风扯火,也有处女座式的龟毛严肃感情洁癖。人前表现也挺分裂的,顺毛的时候是大猫,耍着贫嘴乐乐呵呵,逆毛的时候是修女,内心对人有着无比苛刻的打量与审视。
双鱼座的冯小刚写了本书,起名叫《我把青春献给你》,狮子座的王朔写书,起个名儿叫《我是你爸爸》。
很难想象,狮子座王朔怎么能跟哭唧唧的双鱼座冯小刚玩到一起去,一个火相,一个水相,简直就是水火不容。偏偏冯小刚就是有那个本事,能把寡淡的开水熬成一汪淌着蜜的油,投进火里去。
自从在饭局上认识了王朔之后,冯小刚就总是“王老师前,王老师后”,鞍前马后的追随。《我把青春献给你》还专门拿了一个章节写王朔,光看标题就让人一激灵——“抬头望见北斗星”。
冯小刚渐渐有名之后,他跟王朔的关系开始失衡,两人也渐行渐远。后来叶京问过王朔,既然你这么讨厌这个人,早干吗了?王朔来一句:“如果一个人天天拍你马屁,你不能跟他急吧。”
狮子座终其一生都无法割舍的虚荣心,恰被识时务的冯导逮个正着。只可惜水火终究融不到一块儿去啊。
真正能让王朔欣赏的导演,是姜文,摩羯座的姜文。姜文也很以他的星座为傲啊,跟窦文涛聊天的时候冷不丁就是一句,“毛主席也是摩羯座。”
当初他被质疑拍《让子弹飞》是为了争一口气的时候,也拿星座来说事儿:“因为我是摩羯座,对摩羯座的人,想做出全面、正确的评价,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”
强势,大气,能吃苦,这是土相星座的优点。跟摩羯最合得来的,就是金牛跟处女。王朔沾了一点儿处女的边儿,跟姜文谈不上惺惺相惜吧,也总说得上是相敬如宾。
姜文看上了王朔的《动物凶猛》,想让他来当编剧,结果王朔不乐意,直接拒了。姜文不甘心,干脆自己重新写了一遍。这倒令王朔刮目相看,“中国需要这么个人,越抖落越带劲!”
后来王朔去了美国,住在铁瓷中央广播电台沈群家里。一天,两个人侃大山,电话响了,对方还是个女的。用标准的美式英语说:美国总统克林顿邀请著名作家王朔到白宫去。
沈群一听就当真了,王朔叨咕个不停,“为什么呀?为什么要见我啊?怎么就想到见我了?”两人一下不知如何是好,结果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大笑声:“是谁啊,这么牛,连美国总统召见都不见。”
开门一看,好嘛,姜文。
三人相聊甚欢,但总离不了电影。姜文追着王朔问:“在什么情况下,你会成为我这个选题的编剧?”王朔说:“这个简单,就是不管前面谁写了这个故事,也不管你给他多少名誉、金钱,只要我开始接手,不能再有别人干涉。”姜文很爽快,答曰:“了然!”
这大概就是冯小刚输给姜文的地方,他无法干脆地说出那句了然。
姜文拍《让子弹飞》的时候,为了不植入广告跟制片人翻脸,冯小刚拍《私人订制》光是植入广告就赚了8000万。
也不知道是受王朔影响,还是因为合作过《北京人在纽约》,冯小刚对姜文也很是敬重,“过去、现在、将来,他无疑都是我最喜欢的中国导演之一。”
可姜文儿呢,不怎么领情。冯小刚在姜文电影里客串过两次,都是面目猥琐,狼狈不堪的样子。
想想也是,姜文这样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,断然没法理解柔情似水的冯小刚。
当初姜文拍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的时候,也遇到大大小小万千困难,爷们儿的姜文也要到处求爹爹告奶奶。王朔曾在饭局上遇到姜文,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。大家问戏什么时候拍完,一个演员开玩笑说听说片子改名叫《大约在冬季》,姜文差点急了。
后来王朔又一次遇到姜文,姜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,“前两天刚喝醉了一次,现在还难受。”
这真是摩羯到极点了,没有别的办法,就是死扛,死也要扛出来。1997年,姜文出了一本书叫《一部电影的诞生》,详细记录了整个摄制组对影片筹拍和拍摄经过的回忆。此后他都不愿再多讲其中的曲折艰难,“回忆一次就累一次”
无法想象,如果是冯小刚来拍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,他要哭多少场,流多少泪。可是爱哭的冯导又有什么错呢。如果真有什么错,那就错在他是双鱼座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