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第一批女留学生竟然都选择了学这个

2018-03-08 13:07:38

广东人容闳,作为中国第一位男性留学生,赴美留学的40多年后,中国的女性也开始走出国门,踏上留学的道路。第一位有详细记载的,出国留学的中国女学生,叫做金雅梅,也有人叫她金雅妹,或者金韵梅。

1.

1888年10月,厦门,一艘美国基督教会的船只靠了岸,新一批的传教士登陆,他们即将在这片土地上开医院,办学校,借着自鸦片战争后开放口岸的便利,继续前辈们的传教事业。

这年10月的北京,康有为第一次上书光绪帝呼吁变法,可惜上书并没有被皇帝看到,保守大臣们把它扣了下来。

这一年跟往年也不太一样,跟着传教士们一起抵达厦门的,还有一个黑发黄皮肤的中国女孩,金雅梅。

金雅梅本是宁波人,2岁时因为瘟疫失去了父母,被当时在宁波的传教士麦加缔医生一家收养,5岁时跟着养父母去了日本。1881年,金雅梅17岁,考上著名的纽约医院附属女子医科大学学习,成为该校唯一的中国留学生,同时也是中国第一位女性留学生。而这一年,鲁迅刚刚出生,离他到日本学医还有23年。

在美国读书的4年后,金雅梅是以全班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医学院毕业,1885年她离开学校后在纽约、佛罗里达和华盛顿的一些医院实习,还曾于1887年在《纽约医学杂志》上刊出了一篇学术报告《显微镜照相机能的研究》,引起医界同行的重视,当时她只有23岁。

然而毕业3年后,等她怀着拯救国民的志愿回到中国,却并没有受到符合自己身份的对待。她去厦门的西医院求职,尽管这些医院多是来华的传教士们所开,他们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女医生。

走投无路的金雅梅只好跟教会借了些钱,勉强开了自己的私人医院,医院只有她一个医生。当时的中国西医不算普及,加上是位女医生,民众们望而却之,金雅梅的医院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,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力。一年后,家人突然染上了疟疾,金雅梅陪同去日本治病,医院也随之关门。

中国的第一位女性留学生,不但不像第一位男性留学生一般,回国后被委以重任,甚至连自己的所学所得都不能顺利发挥。

2.

金雅梅作为一位女西医,真正的起步是从陪同家人治病的日本开始的。她在神户创办妇幼诊所,又在自己住宅开设医疗室,工作之余,还向日本本地医生发表演讲、教授本地接生婆现代医学知识和技术。19世纪末在日本的6年间,金雅梅在公众中享有崇高的荣誉,日本媒体称她为“现代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,是她所在时代的传奇。”

20世纪初,内忧外患的清政府开始做出一些现代化改革,金雅梅逐渐受到国内一些西医机构的关注,邀请她回国访问交流。1906年,时任直隶总督的袁世凯,打算在天津开办一所面向女妇女儿童的医院“北洋女医局”,同时兴办女医学堂,邀请在四川成都从医的金韵梅担任总教习,主持女医学堂工作。

1908年8月,北洋女医学堂正式开学,这是天津第一所现代意义上的女子护士学校,也是我国第一所公立女子护士学校。

金雅梅在主持北洋女医学堂期间,引进西方先进护理技术和理念指导教学,同时提倡妇女解放,参与慈善和社会服务,她是中国护理教育的开拓者。

曾经的中国女人生孩子,唯一能帮助生产的是接生婆,唯一的消毒办法是热水。产婆往往留着长指甲,要是遇到孕妇难产,就用指甲划破宫口,把孩子抱出来。指甲里能滋生多少细菌不说,热水也并不能完全消除,所以为什么教科书里、古代的小说里,名人的妈妈总是感染产褥热而病死,皇宫内的皇后妃子也不例外。

传统中国女人的产子问题,从金雅梅开始,慢慢改变了。天津北洋女医学堂培养了第一批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护士,护士生们毕业后进入各个医院,护士的诞生又促进了科学生产观念的普及,甚至很多民间的接生婆也开始在西医热的影响下,学习无菌生产的手段。从金雅梅等西医,到女医学堂的护士,他们以自己的行动使京津地区妇女率先告别“接生婆”时代,中国人才终于享受到西方先进的接生技术。

3.

可惜在整日的奔波和操劳下,金雅梅渐渐病倒了。1934年2月,她患肺炎住进了协和医院,作为医生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病情,她把所有的财产——在北平的寓所(价值15000元的房屋和地基),并现金6000元,全都捐给了燕京大学。她还将150余卷外文书籍捐给了天津木斋学校。

1934年3月4日,这位杰出的女性在协和医院与世长辞,享年70岁。

一个孤儿,一个女性,能在那个年代出国留学,作为一名医生名留青史,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。但作为一个人,却可能不都是圆满。金韵梅有过一次婚姻,1894年,她与葡萄牙籍西班牙音乐家、语言学家Silva结婚,生有一子,却在1904年匆匆结束了这段婚姻,而她唯一的儿子,于1918年死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。金雅梅的一生都献给了医学,她拯救了无数国人,却最终没有拯救自己的儿子。

金雅梅过世后,曾与她一起工作过的著名美国医生、林巧稚大夫的老师马克斯韦尔称赞她是“一个有卓越才能和秉性的女子”。他在悼念文章中这样写道:“她是一位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痛苦和不幸的女性,但她为这个国家的孩子和工人的利益做了很多工作,直到生命的尽头。”

4.

金雅梅可能猜到,她培育出的护士的星星之火,不久后的未来即将在中国形成燎原之势。而她可能不知道的是,在她以后,还有源源不断的中国女学生,不远万里出洋留学。她们独立、自强、有想法、敢行动,她们认真在外学习先进技能,又义无反顾归来报效国民。巧合的是,很多著名的女留学生,竟然不约而同选择了医学作为专攻。

1895年,福州女子许金訇从费城女子医科大学毕业回到家乡。11年前,她受自己受教的妇女医院院长推荐,得到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。那个刚到美国时,被《纽约时报》报道“穿着绣花的中式衣裙、脚蹬绸缎便鞋”的青涩的18岁女孩,现在已经成为一名谈吐优雅、心思缜密的成熟的女医生。

许金訇回国后在福州圣教妇孺医院行医,专给妇女、儿童诊病,后来还担负起该院的主持工作。她在诊治病人的同时又开班授课,培养出不少女性西医。她还率先在医院使用自来水,建新式厕所,积极宣传卫生观念,经常派出学生到乡村演讲,力促人们培养良好的卫生习惯。一开始男性病人敬而远之的许金訇,靠着高超的医术,和扎实的业务能力,成为福州远近闻名的名医,时人都称赞她,“医术兼乎众妙,而一片婆心见于施医;故自官绅以至氓隶,罔不加以敬礼”

1898年,世界妇女协会在英国伦敦召开代表大会,李鸿章闻许金訇之名,派她作为中国妇女代表,赴伦敦参加会议,她是中国第一位参加国际事务的女性代表。

5.

杰出的女性留学生,还有一对好闺蜜,江西的康爱德和湖北的石美玉。

两人的出生差距很大,康爱德1873年生,是原生家庭的第6个女儿,父母怕养不活她,把她送给别家做童养媳,结果算命的说她婚姻不利,再次遭到抛弃,最后由一位好心的美国女传教士霍格收养。石美玉的父亲是一位牧师,母亲在教会女塾任校长,家庭环境的自由,让石美玉免受传统礼教的影响。8岁那年,石美玉便被送到教会的女塾读书,在那里跟康爱德成了同班的朋友。九江教会女塾学员

1892年,霍格的同事吴格矩女士带了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同到美国,这两个女孩便是康爱德和石美玉。两人顺利通过了入学考试,进入密歇根大学医学院,4年后,又同时以优异的成绩从医学院毕业。

康爱德和石美玉在美国的毕业典礼,放眼现在的留学圈,可能也要自愧不如。两个女孩大方自信地穿着中国旗袍登台领取毕业证书,康爱德的旗袍是蓝色的,石美玉的是粉红色。如此特别且优雅的着装,让礼堂里数以千计同学为之热烈鼓掌,出席典礼的本校和校外教员,美国官员和外国官员“睹此异禀,则皆肃然而起,违位而鞠躬焉以为礼”。

毕业之后,两个人一同回国,在九江行医,声名鹊起。

1896年,梁启超在《实务报》上发表了一篇文章《记江西康女士》,对康爱德大加称赞,梁启超说她有着“救众生疾苦”的仁爱之心。据说这篇文章,成功地引起了不少男士霸总的注意,比如《老残游记》的作者刘鹗,他读完文章后,立马将康爱德视为女神,托人函梁启超,希望介绍和康爱德结为连理,然而并没有引起“女神”的兴趣。

后来,康爱德在各界支撑下,在南昌开办医院,并逐步扩展规模,仅1907年一年就收诊病人8000多人。在1911年辛亥革命和1926年北伐战争期间,医院还收治了大量受伤难民。一直到康爱德58岁过世的前3年,都始终奋斗在治病救人事业上。

闺蜜石美玉也不逊色,她在九江创办了专看妇幼疾病的但福德医院(又名九江妇幼医院)。又于1915年参与另外两名医生颜福庆和伍连德的工作,成为中华医学会首批创立者之一。

为了传授医学知识,石美玉自己动手编教材,把英文医学书籍翻译成中文。为了维持医院的长远发展,她两次远赴美国组织捐款,筹集资金。在美国期间,还不忘四处演讲,鼓励中国留学生回国服务。她的所作所为赢得人们的尊敬,据说有一段时间,她染病在家休息,九江知府还出了份告示:禁止任何车马经过她门前的街道,以免影响她养病。

她收养过100位孤儿,这些孤儿长大后,进入大学、甚至国外深造,其中不少人循着她的足迹,留学归来报效祖国。她后来创建的伯特利医院,成为现在的上海市第九人民医院。

石美玉活到81岁,跟前三位女医生一样,把最美的年华奉献给了中国的医学事业和无数的病人们。

而许金訇、康爱德和石美玉,一生未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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