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食记 | 河豚鱼子究竟是什么东西?好吃得值那一死

2017-03-17 21:03:49

这是一部很特别的电影,导演用非常含蓄隐忍的手法,讲述了一个大提琴手失业后回到家乡,在机缘巧合下去做了入殓师的工作,从抗拒到热爱,从家人反对到认同,一步一步解答了亲情、人情和生死之间的奇妙的关系。

片中出现关于吃的镜头其实并不多,但导演把自己的意图都藏在了这两段戏当中。

小林是一个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,当他专注的在台上激情澎湃的拉着乐曲时,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台上拉琴了。

演奏完,虽然现场看的人不多,但是小林对这份工作还是充满了希望。可是早就听到风声的同事给他泼冷水说:非逞强买好琴,还不赶紧找工作。

他还没反应过来,乐团的老板就来宣布乐团解散了。

这简直是当头一棒,早就知道消息的同事迅速散去,只有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感叹:好不容易抓住的工作,就这样一瞬间成为了过去。

失去了工作,就失去了收入,高级的大提琴是贷款买的,房子是租的,他决定和老婆美香一起搬离东京,于是他把琴卖了回到了家乡小镇。

偶然他从报纸上看到了一份工作:年龄不限、待遇从优,而且不需要工作经验,上面写着“与送行有关的工作”于是他决定去试试。

第二天他去面试,社长连他简历都没看就扔了到了一边。

并没有过多的交流,社长就录取了他,连具体是做什么工作他都不知情。

在小林的逼问下,社长告诉他是:纳棺,就是把遗体放进棺木。

作为一个普通人,对于这个工作,他的表情写满了拒绝。

还没开始工作,面试当天社长就付了他当日50万日元(约等于3万人民币)的工资,工资这样高,他半推半就的接受了。

第一天工作,社长让他当模特录纳棺的教学DVD,小林要演死人让社长进行纳棺前的整理,“死人”不好演啊,他由于紧张脸都给刮破了。

接着社长开始带着他接活儿了,第一次就碰上了非常难堪的死者。

一位自己一个人住的老太太,已经死了两个星期了,情况不太好。

进老太太的房间,何止是情况不好,两个星期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,厨房里的肉都生虫了,整个房间充满了恶臭,苍蝇四处飞舞。

社长没有任何的厌恶之情,而是让小林协助他把老太太抬起来。小林实在忍受不了尸臭味,直接狂吐。

为了老太太料理完后事,小林的魂都像丢了一样,在电车上,邻座的学生说闻到一股怪味。

小林就心理作祟,觉得是自己身上的味道。

下车之后他赶紧冲进了自己从小洗到大的澡堂,拼命的把自己搓了好几遍。

回到家,老婆已经做好了饭,准备煮火锅,当老婆美香刚把隔壁邻居送的鸡端上来,小林看着鸡就联想到了腐烂的尸体,有是一阵恶心。

他精神被刺激得不轻,使劲的抱着美香,希望从她身上能获取一些鲜活的温度,让自己不至于疯狂的沉溺于尸体带来的冲击当中。

社长继续带着小林让他作为助手在旁边学习,一次因为迟到了5分钟,逝者的家属对社长出言不逊。

社长并没有生气,而是认真细致的为逝者做纳棺前的遗容整理。

擦拭完逝者身体,社长想让她的最后一程像照片上一样美好、体面,他问家属要了逝者的生前常用的口红,细致的为她涂抹上。

这个过程深深感动了小林,他目睹了社长,用舒缓、完美的动作吧失去的人重新唤回,赋予永恒的美丽。

家属也被社长的行动震撼,向他道歉还送上了柿饼,感叹道,这是妻子一生中最美的一次。

师徒两在车上咀嚼着柿饼,享受着这份应得的馈赠。

可是当他心里已经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,却被一直不知情的老婆发现了。

老婆看到了他演“死人”的DVD,社长正在向他肛门塞纱布。

美香很生气,她替老公感到羞耻,希望他辞职。而小林并不同意。

于是美香决定离开他,当小林想挽留她时候,她说:不要碰我,你不干净。她认为老公为死尸化妆的手是不洁的。

美香走了,性格懦弱小林依然继续干着入殓师的工作,还被人指着鼻子骂“赚死人钱的。”

他开始彷徨,准备去找社长辞职,社长正在他的小植物园里烹制河豚鱼子。

河豚鱼子就是河豚的精囊。河豚有毒,但鱼白(精囊)和鱼肉无毒,把鱼子摘去周围的血丝,然后稍加盐、矾搓去粘液,再反复冲洗,换水浸泡,烤炙之后蘸盐吃很香。

河豚鱼子又叫做“西施乳”。取自苏轼的名句“甘美远胜西子乳,吴王当年未曾知”,苏轼对食物痴迷,对河豚更痴迷:“蒌蒿满地芦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时”,他说为了河豚“值那一死”。

河豚鱼子到底有多好看,看社长的表情就知道了。

边吃他边指了指后面的照片对小林说:

那是我老婆,5年前死了,夫妻总有一天会因为死亡而分别,被留下的人是很痛苦的,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送走了她。

她是我的第一个客人,她死后我就开始做这份工作。

生物吃着其他生物生存下去,对吧。想活着就得吃东西,既然吃,就吃最好的。

小林把河豚鱼子塞到嘴里,好吃到眼睛都瞪大了。

社长问:好吃吧?
小林答:好吃。
社长回:好吃得让人为难。

鱼子代表了生之欢愉,享受饮食之欢就是看破生死,坦然善待生命。给死人入殓,就是维护死者尊严,善待生命的一种方式。小林一口把鱼子塞到嘴里,也把辞职的话一起咽到了肚里。

终于他真正接纳了这份工作,开始独挡一面了。

但一次入殓逝者的时候,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逝者,这个逝者看起来是位面容姣好的女人,其实“她”是一个男人。

他没有粗暴的按照自己的想法,而是在尊重逝者父母的意见后,按照逝者父母决定把孩子化成女装。

逝者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不仅没有收到异样的目光,而且还如此有尊严的走完最后一程,跪下来感谢小林,小林内心也被震动着,眼泪闪闪。

圣诞节到了,三个因为这个特殊职业聚在一起的陌生人,开始吃着炸鸡分享着彼此的心事,这也是片子最后一场吃戏,但看得人简直要抓狂了。

滚烫的炸鸡被他们撕扯、狼吞虎咽。

小林问社长好吃吗?

社长重复了吃鱼子时的话:好吃得让人为难。

一场炸鸡聚会似乎又在重复那句:活着的时候就好好活,好好享受生之欢愉。

圣诞夜三个孤独的人吃完炸鸡,述说着彼此的心事,小林心中有一个梗,就是他父亲,父亲在他6岁时和店里的女招待跑了,那是他心里的一块儿石头。

故事的结尾总是美好的,美香回来了,他们一起送走了澡堂家的女老板,这个过程中丈夫的职业深深感动了他。

春暖花开的日子,美香怀孕了,小林得到的父亲的消息,可是父亲已经去世了。

他们带着肚子里的宝宝,一起有尊严的送了父亲最后一程。

有人死去,也有新的生命降临,死亡并不意味着黑暗与邪恶,当有一天我们可以直面它,就能刺激着我们去热爱美好事物。

好好活着,才能享受生之欢愉。

土豆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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