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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战中提供最多兵力人力的省份,是四川。
大约每15个四川人中,就有1人上了抗日的前线;全国抗日军人中,每5个中就有1个是四川人。提供纯劳力的四川壮丁占全国壮丁的1/5以上。
其阵亡将士亦居全国之冠。出川抗战的350多万川军,有64万多人伤亡(阵亡263991人,负伤356267人,失踪26025人);川军参战人数之多、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首。
川军被俘人数是地方军里最少之一,整个抗战中共2.4万余人被俘,不到总人数的3%——而阵亡比例高达1/3。八年抗战中,川军平均每天牺牲200人。
出川的6名中将中,4名壮烈殉国,第一批出川的400多位团级军官基本全部在前线牺牲。1938年1月20日,一级陆军上将刘湘去世前留有遗嘱:
“抗战到底,始终不渝,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,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!”
2
安县农民王者成,赠给主动请缨出征的儿子王建堂一面“死”字旗:“国难当头,日寇狰狞。国家兴亡,匹夫有分。本欲服役,奈过年龄。幸吾有子,自觉请缨。赐旗一面,时刻随身。伤时拭血,死后裹身。勇往直前,勿忘本分!”
“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,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。”
3
台儿庄战役中,第二十二集团军122师师长王铭章奉命苦守滕县,日军主力矶谷师团以重炮飞机猛攻。弹尽粮绝之际,王铭章在县城中心十字街口指挥作战,不幸被日军机枪扫中,身中数弹,壮烈牺牲。
李宗仁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若无滕县之苦守,焉有台儿庄大捷?台儿庄之战果,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!”
王铭章离家之时立下遗嘱:如果他战死沙场,就将他历年俸薪积蓄,连同抚恤金在内,酌情留下部分养家和子女教育所需,其余的全部拿出来兴办学校。
全家人闻言当场大哭。
4
1937年的南京保卫战中,第七战区参谋长傅常从四川家乡带出来的宪兵警卫营,负责守卫南京光华门。
战斗异常激烈,当日军把城墙炸开一个缺口时,警卫营的战士就把手榴弹绑在身上,一个班分成三个小组埋伏在这里。日军冲上来,士兵们一个个往下跳,与日军同归于尽。日本兵不断爬上城墙,形成一个有坡度的缺口时,士兵们就往缺口里跳。
最后一个营的战士几乎无人生还,战士的尸体堆得与城墙一样高。
5
22集团军出川进入山西时,士兵们仍然是单衣、草鞋,粮食又接济不上,每人只背了一杆步枪和两个手榴弹,每天在敌人的飞机大炮下浴血苦战。
王剑峰是47军上尉文书王振庸之子,他对父亲的讲述还记忆犹新:“当时用的枪是省内兵工厂生产的,打不远,而且有时是不炸的臭子。手榴弹不是经常看到的木柄手榴弹,而是用竹子砸来编的,就一个铁疙瘩编一个兜兜,用竹麻编一个尾巴,一下给敌人甩过去。由于质量差,不能马上爆炸,日本人捡起又给你甩回来。”
王剑峰的父亲王振庸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。七七事变以后,他毅然报名从军。王剑峰还记得父亲的一句话:后方可以少一个教师,但是前方不能少一名士兵。
山西平定县东回村首战中,北路川军一天伤亡1800多人。此后的晋东会战里,凭着一腔热血,拿着四川造枪支一个劲儿往前冲的川军,难敌日军的飞机、大炮,伤亡惨重之际还要遭友军的奚落:
“川军是最糟的杂牌军。”
6
1937年10月1日,856名西充男儿集结完毕,次日被分编为八个连队,补充进入川军43军26师开赴江西。而当时西充县的征兵任务只有150名,更多人是主动请战。
武汉会战中的湖口保卫战,是西充八百壮士一战成名的第一仗。西充人好说当地土话“锤子”二字,遂有“锤子兵”的称号。他们性格火爆,敢打恶仗,战斗中曾舍身炸敌人的碉堡、炸坦克、咬着鬼子耳朵肉搏。26师师长王克浚非常欣赏这八百壮士,凡是遇到攻坚战的时候,总会发出让西充壮士组成敢死队冲锋的指令。
到1943年时,西充八百壮士已经阵亡六百多人。第二次龙衢战役之后,八百壮士只剩下三人。1945年8月8日,主攻昌化县城的七十七团尚有西充壮士两人,都任连长。在突击城垣时,两人均阵亡。
最终,当年出川的西充八百壮士仅剩一人,余生用来写下八百壮士的英勇事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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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军连长李兆麟,在山西首次接敌负伤后,寄给妻子一张照片。照片中李连长侧身而坐,他的臀部中了鬼子一梭子机枪,缠满了绷带。他的神情,却是一脸自豪。照片背后有一行字:蕙妹存念。
李兆麟没有想到,他的爱人已经看不到这张照片。1937年7月,李兆麟忍痛告别身患重病的妻子,随部队出川北上。而这张照片寄回到成都的时候,她已经去世。
李兆麟在滕县保卫战中第二次负重伤以后,被辗转送回成都休养。稍待康复,他又准备重返前线,亲人们劝他留在家乡。
李兆麟沉默良久,只说了一句:国难当头,不去咋办?
李兆麟这一去再没有回乡,最后在随枣会战中殉国。
8
1938年2月,历时三昼夜的山西东阳关血战结束。日军伤亡一千余人,而川军伤亡是日军两倍。
战斗结束后,东阳关百姓上山掩埋川军遗骸。如今已86岁的东阳关长宁村郑晚育老人,说他一辈子忘不掉那个场景。当年只有7岁的他曾随乡亲上山帮忙,“一到山上,到处都是尸体,牺牲的战士几乎没有完整的。”
石福全老人说,那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娃娃。正月那么冷的天,只穿着单衣草鞋在山里打伏击,冻死了不少。仗打完以后他们去帮着收尸,就地掩埋。那些兵都是些小孩,有的还没有枪高。
七十多年过去了,年轻的士兵已经化作白骨,村民多次收集暴露的遗骨重新掩埋。有一次发现有具遗骨和别的遗骨不一样,头上还有个铜质的发卡,那是一名女兵。石福全老人说,到现在,有人晚上好像还能听见山上那些兵的哭喊声。
如果地下那千余年轻士兵的魂魄真有呼喊,他们喊的一定是:回家。
9
三百多万壮士出川抗日,可其中的很多牺牲者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。他们默默无闻地离乡,默默无闻地战斗,默默无闻地牺牲,默默无闻地被掩埋。
1944年7月7日,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在成都东门建立,市民们称其为“无名英雄铜像”。纪念碑上是一位无名川军士兵,着短裤、绑腿、草鞋,手握步枪,身背大刀、斗笠、背包,注视前方,随时准备冲锋陷阵。
有一个传说,当年冬天,成都东城门内,卖夜宵的汤圆摊上悄然坐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士兵,一碗接一碗地吃汤圆。当摊主把第四碗汤圆端上来时,人一眨眼就不见了。就像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一样,也没人看到他何时消失。
摊主想起那面孔似曾相识,不就是城门桥头那个士兵雕像吗?“那是在前方战死的娃娃吧!他们想家了,就回来吃成都的汤圆了!”
第二天一传十十传百,成都百姓一家又一家,端来一碗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元,到铜像前流泪祭奠:
家乡儿郎,魂兮归来!
10
岁月流逝,但《我是川军》的演员们每次一进入这些士兵的角色,仍然忍不住掉泪。
《我是川军》音乐剧改编自同名小说,讲述了川军抗战时坚守战略要地、弹尽粮绝精忠为国的一段故事。全剧视角始终锁定在一群最普通的川军士兵身上,将他们的喜怒哀乐、彷徨犹豫、坚韧决绝等方方面面的情绪展现出来。
每个四川人,甚或每个中国人,都不应该忘记那些把青春和生命、留在保家卫国战场上的川军。
维也纳交响乐团倾情演奏
50+首原创歌曲
100+位演员阵容
120分钟视听及心灵的震撼
演出时间:3月29日,3月30日。
地点:成都市锦城艺术宫。